2020年7月25日

[HQ!!/青城眾/及岩及] 冒險守則之食譜的重要 (2)

松川拄著長槍蹲在天童旁邊,看天童調整那個圓盤的方向。

喔?白鳥澤能夠取得地宮管理權就是因為這個吧?代號鷲的上古通訊系統。”

No no no 白鳥澤能拿到管理權當然是因為若利,其他都是附加的,白鳥澤是若利的白鳥澤。”

天童嘴上回應,另一隻手從腰間的袋子拿出粉筆,在圓盤周圍畫著跟牆面上風格相似的紋飾。花卷聽到興奮地站起來。

喔喔是鷲嗎?”

是,不過學長你得待在這,會長去誘敵代表行動開始,現在不是能隨意行動的時候。”

五色沒有剛才的稚嫩,語氣非常認真。花卷正想怎麼拐他,眼角餘光看到及川走出掩體,升起一隻手朝後面揮。

小卷,阿松,走囉!”

等等你們想做甚麼?”

瀨見拉住及川,岩泉見狀馬上站到及川旁邊。

我不知道你們跟會長是甚麼交情,康佛地宮現在是白鳥澤管理的地區,不是甚麼讓冒險者隨意行動的路邊花園,你們不曉得這裡有多危險--”

第一,”

及川停下腳步,回頭直直看著瀨見,花卷印象中及川露出這種絲毫不帶笑意的表情不到三次,每每都是非常特別的時刻。

我們是青城冒險團,不是你們白鳥澤公會的成員,我們有我們的做法。“

已經上前的松川點點頭。

第二,康佛是個你以為你已經了解它時會反咬你一口的地方,我可是要去避免你們老大,偉大的英雄牛島若利栽跟頭呢!”

岩泉手搭在劍把上,瀨見皺著眉盯著這兩人。

你們是......本地人?”

欸?及川你是這裡人?”

阿小卷你不要跟外人一起搞錯重點啦!”

就讓他們去吧,你們出事我們可是抽不出人手幫忙的喔,小及川?”

天童抬起頭,眼中反射著牆面淡藍色的光芒,一瞬間看起來不太像人。瀨見聽到天童的話雖然還皺著眉,他放開手。

說過了不用你們幫忙!”

及川瞪了天童一眼,邁開步伐往牛島離去的方向走了。花卷趕緊把中田塞在掩體後面。

五色!這位就麻煩你了!”

喂喂學長你不要這樣啊我還有任務--”

掰掰!”

花卷無視五色的抱怨,小跑步跟上青城冒險團。

四人安靜的走過一段迴廊,及川在前頭確認方向,步伐俐落敏銳;岩泉在隊伍最後,半舉著劍緊戒;松川一面走一面四處摸摸,時不時低聲自言自語猜測這些石牆可能的成分和時代。終於沒有白鳥澤的人跟在旁邊,花卷本來也該像松川這樣發揮死大學生本性,但是現在他心中有更想知道的事情,他加快腳步走到及川旁邊,把琢磨不出更好的句子問出口。

所以......及川你是這裡人?”

及川聽了走得更快,身後的岩泉嘆了一口氣。

康佛是個你以為你已經了解它時會反咬你一口的地方--本地人都是這樣看這座地宮的。”

從來沒聽你們提過,太不夠意思了!及川你連我家都去過了!“

我很懷念小卷你的小馬,好---啊。”

及川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懷念,而且花卷非常清楚的記得及川差點被波麗踢了一腳。

不過,你們有甚麼計畫?今天早上帶的彈藥剛剛在樹洞裡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及川?岩泉?”

松川問,

你想到甚麼?及川?”

岩泉在隊伍後面把問題丟回給及川,及川皺起眉頭。

Hmm…...陶偶行動依靠的是康佛流動的魔力,白鳥澤看起來已經找到阻隔魔力傳導的方法,應該也找到主要的傳導路線,一大組人真好真羨慕--”

重點!”

咳咳,康佛隨時都有魔力流動,陶偶不是因為接收到魔力啟動,就我知道機制還不明朗,我覺得一般狀況下他們討論的方法應該沒問題,不過......總覺得怪怪的,雖然還想不到是甚麼。”

......你這番發言不確定的部分實在太多了團長,而我非常確定我是真的沒有彈藥了,都被那群猴子扣在叢林喔。”

花卷拉長尾音瞪著及川,及川整張臉皺起來看起來竟然有一點真心的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我必須看到才能判斷,對不起!”

及川雙手合掌道歉,岩泉嘆了口氣搖頭,花卷卻驚恐地看到松川在聽到及川這段任性妄為的發言後竟然笑出聲。

這樣阿,那就繼續吧。”

阿松?你就這樣放過這傢伙?”

花卷,待會要好好見識一下康佛鑰匙發現者的能耐。”

鑰匙?甚麼?”

好了好了快到了,被陶偶纏上可是很麻煩的。”

及川蹲下身背靠牆,用匕首的金屬面觀察前方的狀況,然後伸出手比出拇指,一眾繼續透過掩體前進。很快牛島的身影就從迴廊深處浮現,帶著怒意。

你們在這裡做甚麼?”

牛島壓低聲音,打量眼前四位年輕人,花卷莫名感覺自己空空的彈夾應該都被看穿了。

保險保險,大英雄牛島如果在地宮栽了不是太好--我是說不是太糟糕了嗎?怎麼能不來幫忙?不會妨礙牛島會長的,保證。”

及川頂著一張假到不行騙不了任何人的笑臉,牛島盯著及川數秒。

......不要妨礙我行動。”

牛島隨即指向後方三公尺處的掩體,及川頂著那張噁心笑臉把其他三人帶過去,定位後他對著岩泉招手,岩泉見狀就到隊伍前面警戒,及川蹲到了隊伍後方花卷旁邊,表情終於是符合情景的緊張,看起來還有點不合時宜的興奮。

花卷,我記得你昨天說榕樹的排列跟這裡很像,那你對康佛的整體通道有一定的概念吧?”

你是說教授研究室出了個對康佛沒概念的學生?”

哈哈也對,那......”

他拿出中田那張地圖,又拿出粉筆,快速的畫出康佛通道圖,在右下角圈了一塊。

--這裡應該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這條--”

他在通道東南側一條弧形又畫了一筆。

應該就是白鳥澤標示的H,他們布置的陷阱在這裡,那這就是H7,那H9就在這個點--”

花卷震驚地看著及川,眼前展開的是簡單但明確的康佛地宮圖,就算及川製圖能力再強,也不可能短短時間純靠步行畫出重現康佛地宮複雜的構造。

康佛地宮最使人著迷的部分有兩個,一是佈滿地宮與從地宮內發現的魔法物品的紋飾,入畑教授的研究室有非常龐大的紋飾資料,目前知道有些紋飾相當於文字,紀載雞毛蒜皮這裡有幾隻羊這位農夫的田從這棵橡樹到七百頭牛長的另一棵橡樹這麼長這種事務性紀錄,有些是儀式相關的內容,學界猜測可能跟古康佛帝國宗教有關。另一個也是眾冒險家最感興趣的就是跟操弄魔力有關的紋飾,目前沒有人解開這些魔法流通的紋飾到底是如何作用的,但是如何模仿倒是已經有相當成果,剛才天童啟動鷲應該就是類似的應用。地宮本身的結構和紋飾有很明確的關聯,目前公開資料還沒有完整的地圖,目前有記載的地圖顯示地宮可能就是一個具有傳導功能的巨型紋飾,一直以來學界只在康佛觀察到這種結構。就在一天前,他們知道了占邦有功能相似、由榕樹群達成康佛地宮魔力流動的功能的排列...…

那張紙借我一下。”

及川把紙遞給花卷,花卷翻過紙到中田畫的地圖。中田的地圖只有畫猴子活動區域的樹道,上層是一個沒有岔路的圓弧型,考量到中田畫下這張圖的形況,這個形狀有多少可信度花卷是不太抱希望。通往傳送門的地下通道因為地小密集,相對有參考價值。除了一些很明確功能性通道,有一些意義不明的死路,環環繞繞的中間就是傳送門。花卷把紙翻到及川畫的那面。

Hmm......傳送門在哪裡?這邊?”

我想想......”

及川正抬起頭就看到岩泉對他們比出警戒的手勢,松川提起槍,及川衝到隊伍前方,花卷也跟上去。一陣穩定而沉重的重物踏步聲從迴廊深處回聲傳來,及川他們一直說是陶偶,花卷聽起來這個腳步聲比起陶器更像金屬與石板的撞擊。花卷冒險跟著岩泉探出頭,遠方三對鮮紅色光點,跟著腳步聲穩定起落,每一對光點下方有比較微弱的淡黃色發光線條,像是徽記。三對光點更近了一點,是三對鑲在鏽鐵色身軀的眼睛,徽記在鐵鏽色襯托中看得更清楚了,淡黃色本體邊緣鑲著微微一圈淡藍,跟地宮牆滲透紋飾的光相同。三具陶偶高度各異,最前面的是相較之下最矮最寬的,應該是雙手的地方有兩面大盾。中等身材那具看起來最勻稱,抓著一隻巨大的雙手釜。最高那具在隊伍最後方,看起來啥也沒拿。三對眼睛上下左右掃著環境,包圍所有視線角度,穩定向前。

他們在......巡邏?”

以消滅所有入侵者為目的的巡邏。”

岩泉低聲回應,同時把花卷往掩體內推。

陶偶會追擊所有不屬於地宮的存在,直到消滅或是失去活動能量為止。"

花卷瞪大眼睛,才轉頭想再看看這些殺人陶偶,就看到牛島從腰帶拿起一個小圓盤,靠到嘴邊。

開始。”

牛島語畢,數秒後掩體上刻出來的紋飾開始發光,從他們走來的方向蔓延到整條迴廊。牛島舉起劍,跳出掩體。陶偶的腳步聲馬上停下,花卷被岩泉拉到牆後,馬上兩束紅色光束穿過迴廊。

那是--”

第一陣攻擊,小岩!”

花卷你跟著我。”

雖然一頭霧水,生死存亡之際(),花卷在岩泉的引導下躲在岩泉的身後向後轉進後面一個掩體。餘光看見牛島節奏精準地在各掩體之間跳走,厚重的披風跟著他的動態飛舞,成功吸引攻勢,緩慢而穩定地後撤,逐漸靠近及川和松川仍躲著的那個掩體。那三具陶偶仍站在原地,持盾的頂在隊伍前方,持斧的站著不動,最高那個高舉雙手—原來是兩座砲管,一次兩束發射光束,精準攻擊牛島跳開之前的地方。

陶偶會先用遠程攻擊他們發現的入侵者,直到能量耗盡敵人也差不多死絕,才開始用近戰清場。”

他們只攻擊生物?不可能完全算不到牛島的路線吧?如果這些陶偶是這麼精準的殺人機器,怎麼躲進掩體就沒事了?”

掩體被當作是地宮的一部份,應該。真厲害啊,沒想到做得到這種事情,太羨慕了。”

岩泉語氣難掩佩服,花卷立刻懂了,把識別用紋飾刻在掩體上,並把魔力傳導到紋飾讓陶偶認為這是地宮的一部份,說起來不複雜,執行起來需要的準確度精確度,大學研究室那些東西雖然花俏,跟現在看到的比起來簡直像玩具。

及川有甚麼打算?一直躲在前面?”

就算有掩體,能這樣在陶偶間移動的可能只有牛島。”

啥?那剛剛你--”

晚點再解釋,他們的魔力差不多要耗完,你有辦法再往後退一段嗎?”

果然岩泉話剛落,光束攻擊就結束了。一陣細碎的金屬摩擦聲後,陶偶的腳步聲又開始了,這次是急迫猛烈的追擊—金屬撞擊聲,岩泉把花卷往後推,花卷轉頭,入眼的是牛島大劍舉在胸前擋著陶偶的斧頭,他身體半靠著掩體支撐,對抗陶偶無機的力量,另外兩具陶偶也開始向前移動。

數到三,一----”

花卷抓緊時間爬腿向後跑,大概十公尺轉過一個轉角,馬上靠在牆上,同時從牆角往刀劍聲的方向瞥去—岩泉護著及川松川正拔腿往同樣方向狂奔,同時牛島一聲大喝,掩體上魔力的顏色從淡藍突變成刺眼的紅光,舉著巨斧的陶偶愣在迴廊中央,而後方駕著盾的陶偶開始舉起雙盾砸向旁邊的掩體。

小卷快跑!”

啥?”

快跑就是了!”

在及川的吼聲中花卷又繼續爬腿狂奔,沿途一座座掩體紅光開始不規則高頻率閃爍。

左轉!再左轉!阿阿小卷你不分左右的嗎!”

不要吵啦前面那個三叉路要走哪!”

先右轉三步後馬上左轉,接下來有個圓環--”

--”

掩體上的紅光閃爍開始變慢,逐漸變回一開始黯淡的藍光。同時花卷看到迴廊另一端瀨見對著他招手。

不要過來!那邊有個巷道快點鑽進去!”

沒有時間思考,花卷鑽進他看到的第一個巷道,巷道只有一人寬,才踏進去幾步,松川馬上撞進來,及川和岩泉分別疊上。

沒有掩體被發現怎麼辦--”

--”

透過松川的肩膀,花卷看到塞在巷道出口的岩泉舉著劍,劍身隱隱約約透過縫隙閃著藍光。牛島一閃而過,陶偶追著牛島的身影大步向前,一陣金屬撞擊聲,隨著一道強烈的閃光,一切歸於黑暗,只有岩泉的劍還發著藍光。

--結束了?”

是喔,長高了跑步也變快了呢及川。”

天童的腦袋在巷道出口晃著,岩泉放下劍拉著及川走出去,花卷跟著松川出來,透過剛剛點起的火把看到陶偶四方橫倒在陷阱內,不管是眼睛的紅光還是徽紋的黃光都消失了,五色手上拿著粉筆站在牆邊,牆面上有粉筆畫出來的紋飾。

時間不多,準備撤出。”

牛島對著手中的圓盤說,在場其他白鳥澤成員聽見,立刻形成由牛島在前瀨見押後的探索隊形,五色揹著中田對著花卷大喊。

花卷學長,這個人還給你啦!”

阿謝謝!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花卷正準備接過中田,突然被及川拉住肩膀往回扯。

--傳送門在這裡,小卷。”

及川拿出那張地圖,比起稍早又多了更多的線條,他沿著花卷猜是H的線條延伸一段弧線,在尾端圈了一個圓點。

陶偶從這裡來,在發現牛島前沿著這個路線前進,是傳送門,小卷!是傳送門!他們是往傳送門來的!”

及川提高聲量,此時周圍的牆面像是呼應他的興奮一樣又亮了起來,陶偶的眼睛開始發光。



2020年7月19日

[HQ!!/青城眾/及岩及] 冒險守則之食譜的重要 (1)


1)
"哎這不是大冒險家及川和岩泉嗎?"
花卷才穿過傳送門,第一個印象是這裡真暖—他們三個月前到達占邦叢林時還是占邦的冬日乾季,最近雖然氣溫開始向上升,照不到日光還是必須依靠皮衣保存體溫。適應了這裡的照明後發現眼前是個沒有自然採光的室內,方正的牆面在淺黃色魔法燈籠的照明下是琥珀色的,雕著熟悉而繁複的花紋—是在入畑教授研究室看過的古康佛帝國皇室代表性紋飾,布滿了十二個牆接線,紋飾明顯的發著淺藍色的光,就跟身後傳送門的光芒相同。站在及川和岩泉前的兩位男子,說話的那位沖天紅髮,揚著眉毛語氣油滑在他們前面搖晃著視線。另一位黑髮精壯的男人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像誰,他表情嚴肅端正盯著及川,一言不發。
“還有松川醫生,沒想到沒想到,小及川挺行的嘛~”
紅髮的男子眼神從及川和岩泉移往花卷還有推著花卷過傳送門的松川,松川對著紅髮男子還有他旁邊的黑髮男子點頭。
“久仰,牛島會長,天童先生。”
“牛島會長?白鳥澤那個牛島會長?”
“這位是我們的同伴花卷。”
松川沒有回應花卷驚訝的發言,黑髮男子向松川點頭回禮,然後也對花卷點頭。牛島若利,白鳥澤公會創會會長,成立公會之前就已經是大陸上出名的年輕冒險家,最出名的事跡當屬波莫葛蘭特森林十幾年前剛被發現,冒險家前仆後繼被森林外圍藤蔓屍搞得彈盡糧絕煞羽而歸,他和幾個朋友找出藤蔓怪的領地機制,並在一番已經在各酒館反覆宣傳吟唱中延伸出各種版本的血戰之後消滅了波莫葛蘭特森林西側入口,現今已經被分類成傳奇等級的成熟藤蔓怪與相關聯的藤蔓屍—花卷上次跟及川他們去波莫葛蘭特森林就是從西側入口進入的,現在波莫葛蘭特森林西側入口有大陸上最安全、補給最完善的路線。後來牛島成立的白鳥澤公會,很快就成為全大陸名聲最響亮、入團也最難的菁英冒險者集團,印象中他們近幾年都在康佛駐點。花卷在進入大學前曾經充滿期待的參加白鳥澤入團考試,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真的是啥也不知道的小白癡。
牛島看起來比花卷想像中年輕,五官端正嚴肅,濃簇的雙眉下有明亮如鷹的眼睛,一身皮甲罩在卡其制服外,腰間一把長劍,手把用粗布纏著,看起來跟岩泉那把尺寸差不多。旁邊的天童誇張的圈起嘴,拉出長長的呦----
“小及川給自己找了同伴呢!現在距離我們白鳥澤又靠近了一咿咿咿---------點點。”
“哼誰稀罕白鳥澤,我才沒有放在眼裡。”
及川抬著頭用鼻孔看天童,天童看起來並沒有被冒犯,還是嘻嘻笑著,花卷看著及川和傳奇公會白鳥澤成員摸不著頭緒的鬥嘴,不自覺縮起肩膀,岩泉一反常態沒有阻止及川孩子氣的行為,直接越過他們走到牛島面前,牛島伸出手。
“又是你們解開傳送門的秘密,不,也許本來就應該是你們吧,好久不見了,岩泉。”
牛島語氣平和的說,岩泉緩了一下也伸手回禮。岩泉和及川竟然還是能被牛島會長直呼名字互相認識的交情,花卷張著嘴巴視線,他轉頭看像松川,松川只是像往常那樣給他一個天塌下來都不會改的眼神,WTF。岩泉微微抬頭直視牛島,表情只比平常嚴肅一點。
“牛島先生怎麼這麼剛好在這裡?”
“這扇傳送門近兩個月常有不太正常的波動,我固定派人來排班觀察,剛好遇到你們了。”
“這樣啊......”
“那你們知道這扇門的另一側了?”
岩泉剛皺起眉,及川突然中斷和天童的鬥嘴,跳到兩人中間。
“秘密~!才不告訴你!小岩我們不要跟他們說話,走!”
“會長抱歉來晚了—嗚阿阿你誰啊走路不看路的嗎?不對!怎麼會有陌生人在這裡?偷渡來偷魔法物品的賊嗎?!”
正當及川拉著岩泉往門外走,一位同樣穿著白鳥澤卡其制服的年輕男孩衝進來,差點跟及川狀成一團。室內燈光照在他身上時花卷認出來了。
“五色?”
“花卷學長?你怎麼跑來當賊了?”
“誰跟你當賊啦!”
“會長,C27區的三尊陶偶被剛剛傳送門的動態刺激,啟動了—松川?”
“瀨見,好久不見。”
一名沙色頭髮穿著輕甲的男子跟著五色木走進來,直接略過五色木對著牛島報告,岩泉聞言馬上摸向腰間大劍,及川摸出手槍,花卷看到他們的反應也伸向自己的槍。
“其他人呢?”
牛島語氣比先前冷硬,更符合酒吧故事版本的英雄牛島,瀨見立刻轉回牛島。
“獅音在C27北側走道的掩體架好防禦,從這裡到C27北側走道的H7通道淨空,隨時可以使用。”
“好。各位按照往常的計畫各就各位。及川、岩泉、花卷先生、松川醫師,為了你們還有你們帶著的這位客人的安全,先在這裡等到狀況排除--”
“不要,才不給你們當拖油瓶。”
岩泉握著劍的姿勢附和及川的發言。花卷覺得自己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也產生不想輸給白鳥澤的心情,雖然三分鐘前他從來沒想過青城冒險團是可以跟白鳥澤平起平坐的團體,阿,及川真是可怕的人,隱隱閃過這個念頭
“及川,我們的物資幾乎用光了。”
松川發言平穩無波,及川舉著槍的手僵在半空,花卷驚覺剛剛在傳送門另一端的戰鬥的確用光他帶在身上的所有子彈,其他的補給還被猴王扣在營地。
“我...我們還有冷兵器!冒險家怎麼可能有物資用完的時候!因地制宜是基本功!”
及川匆忙地收回手槍,從腰間拔出短刀。
“嘛嘛小牛若,我覺得呢還是帶著他們吧,不然一不小心傳送門又啟動了不知道又會惹出甚麼事情喔。”
及川的表情一看就是非常想打天童但是礙於狀況不能出手的彆扭臉,牛島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們在隊伍後面,請不要妨礙我們行動。”
“知道啦!不會讓你們把任務失敗的藉口丟到我們頭上。”
松川拍了拍花卷肩膀,又朝向被放在牆邊的中田點了點下巴,花捲無奈接受無火力的遠程戰鬥員這種時候只能當搬運工的任務,把中田架在肩上。瀨見往他這裡瞄了一眼,皺起眉頭,又轉身拉著五色跟上牛島。
康佛地宮,四大古遺跡當中最早進入人類視野,但是人類對它的瞭解只比占邦叢林多一點點。前者是因為古康佛帝國解體後這個區域一直都有人類居住,不像波莫葛蘭特森林被恐怖故事包圍生人勿近,也沒有占邦因為氣候地理因素人煙罕至的障礙。後者是因為一直到波莫葛蘭特森林被打開,人類對魔法的了隨著波莫葛蘭特森林的生態與深埋其中的魔法物件一一被研究之前,康佛地宮只有最表層被當地人當作儲藏室日用,沒有人知道古康佛帝國的遺產還深埋在地宮更深處。跟波莫葛蘭特森林四面都能進入的狀況不同,康佛現在所知只有有位於艾克波鎮這個入口,而這扇大門的鑰匙在五年前出現在世人眼前,開門後沒多久這個入口就被委託給白鳥澤管理,必須申請才能進入。入畑教授在大門打開前就已經開始研究康佛,花卷在學校跟學長們喝酒時聽過他們酒後感慨以前做康佛研究都被當作神經病這種事情。不過雖然花卷在教授門下幾年,一直沒有機會親自看到康佛,只有在資料裡研讀各種發現(然後又被及川拐去做各種奇怪的事情)。
他扛著中田落在隊伍後面,過了一個轉角,五色突然落到隊伍後面跟著他走。他抬眉看向五色。
“我是保姆--不不我是說你背著一個人行動不便瀨見前輩要我在隊伍壓後警戒幫忙。花卷學長你不是在學校嗎?”
“嘛,被我們的頭頭拉著走,現在我是隨團學者,改走實地考察路線。你呢?怎麼會在這裡?”
“我考上白鳥澤的實習,現在是見習生。”
五色的語氣驕傲滿足,花卷瞇起眼睛。
“討人厭的小鬼?”
“欸?”
“我是說真了不起,那你在這裡多久了?”
“半年了!我跟你說喔花卷學長,白鳥澤真的超棒的!雖然天童前輩很愛欺負人瀨見前輩總是使喚我打雜但是牛島會長真的超棒的還可以在地宮排班你絕對不會相信我都看過甚麼了但是我不能說這是公會的規定--”
“等等慢一點你太興奮了,不過不錯嘛,才來半年就能在這裡親自開發地宮,很受重視喔你。”
“學長現在是隨團學者,想必也做了不少研究!你們剛剛從哪來的啊?”
“......轉太硬了,你還需要多學點。”
五色癟嘴僵了一下。
“你啊就是老窩在實驗室,酒吧去得不夠多,跟你瀨見前輩說一下你的實習課程需要更多更全面的訓練怎麼樣?”
“不行的啦,瀨見前輩才不會答應這種要求......”
“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我倒是很想問個問題,你的前輩們提過及川徹嗎?”
花卷壓低聲音,朝著在隊伍第一線和並排的及川點點下巴。五色順著視線看過去,搖了搖頭。
“沒有聽過,不過牛島會長熟人很多,我很少遇到他不認識—應該說不認識他的人,天童前輩更是誰都認識,雖然在地宮突然冒出一團人這種事情我第一次遇到,也沒聽他們說過就是了。”
“這樣啊...…”
“阿我們要到了,學長我們的位置在這。”
一整路上所有牆面都是琥珀色,近距離看會發現整個通道都是赤色花崗岩鑽出來的,做工平整精緻,有綿延不斷的刻紋,都閃著淡藍色,越走光芒越亮,時不時會看到沒有開口的拱門閃著黯淡但無法無視的七彩光芒,有些門邊貼著看不懂的標示,上面大概是白鳥澤內部用的暗號。他們走的通道寬四米,看起來是地宮內比較大的通道,經過的交口有些只有一半大小,還有一些看起來只能一人通行的巷子。花卷記得在資料中看過目前公布的康佛地宮圖,大致上是個圓形,內部通道從圖面上看起來彎彎曲曲,但是走到現在為止感覺自己都走在直線上,不知道是不是暗無天日讓方向感都錯亂了。通道周邊有一些很明顯是從地表帶下來的防禦掩體和規劃出來的駐防區。五木拉著花卷躲在後排木製掩體後方,近看才會發現掩體上有新刻的康佛紋飾,隱隱約約帶有藍光。前面牛島跟一個身穿全套金屬鎧甲的高壯男人打招呼。
“會長。”
“狀況如何?”
“要動起來了,我覺得可以把這個地方的魔力通道暫時中斷,讓他們接收不到魔力停止活動。”
男人拿出一張地圖,在上比畫,牛島看了一眼低頭想了一下。
“之前出現過中斷不徹底,陶偶從別的迴路通過補償效應吸取魔力活動的狀況,這一側也需要中斷比較保險。獅音你聯絡白布和川西,讓他們在收到綠色訊號時從H9阻斷魔力流通。”
牛島在地圖上圈一個位置,獅音點頭後轉身鑽進一個一人寬的巷子離開。牛島轉頭。
“天童,等我把陶偶引到H7就對白布發訊息。瀨見,前面的陷阱交給你了。五色。”
五色聽到立刻跳起來。
“是!”
“這區中斷魔力流通的操作由你負責,陶偶進入陷阱就啟動。”
“沒問題!我會完成的!”
“中斷魔力通道?”
沿路一直沒說話的及川皺著眉頭。
“是喔小及川~”
天童邊說邊從包包拿出一個圓盤,小心翼翼地對準地面中央紋飾放在上面。
“我們過去幾年已經研究出怎麼幫你們擦屁股了~”
“我當初說過,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
牛島說,拔出大劍,隻身往通道深處走去。

2020年3月30日

[Persona 4]Being a Player

一個鳴上悠被女孩子推來推去,自己也充滿好奇心,但是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非常孬的奇怪故事。有男女性行為描寫。
靈感來自瑪格麗特姐姐在學園祭說番長是天然小白臉,還有護士Commu拉燈事件。這篇的番長是渣男。不,我毫無罪惡感(。

以下正文 

1)
鳴上悠在高一暑假從豆芽菜突變成纖細精實身高180的未成年男人,同個暑假從城市A跟著父母搬家轉學到城市B。周圍沒有之前認識的人,比起'欸鳴上君?我沒認錯真的是你?'這個醜小鴨變天鵝段落,入學兩個月後每天下課回家前他都要處理鞋櫃的告白信,入學三個月的聖誕舞會被學姊拉著轉來轉去,並在檞寄生下把初吻給了溢滿髮型產品人造香氣的褐色捲髮大自己一屆的學生會副會長學姊。他記得兩人站在檞寄生下,學姊先是一反常態的扭捏起來,數次拉著他看向拱門上繫著紅緞帶的檞寄生,他事後才查到檞寄生之於戀愛的傳聞,當時只是視線茫然反覆在那團裝飾和學姊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交替,失去耐心的學姊墊腳一撲,嘴上就多了柔軟黏膩的人工草莓香味。
醫院的小夜子前輩沒有這些。小夜子前輩綁的密實的髮髻有些微酒精和碘酒的味道,她說她負責的ICU最近有重度燒燙傷病患,每天要清創。
"唉,那個孩子大概和你年紀差不多吧,現在還沒醒。"
說完,小夜子前輩把手滑進褲頭,並把他推倒在剛剛整理完的病床上,趴上來。
"鳴上君不要這麼害羞,這種時候呢,手要放在這--"
鳴上的手腕被小夜子的虎口扣著,貼上乳房 - 隔著蕾絲胸罩的脂肪團柔軟豐滿,同時對方的唇貼上來,沒有味道只有觸感的護唇膏,舌頭伸過來,這種時候好像應該要張嘴 - 等到小夜子前輩把自己架開一點距離,悠才想到自己平常看的A片好像都是這樣的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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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沒有女朋友?那我可以追學長嗎?"
理世踮著腳,特別調查會議結束,小學妹拉著他說要學長送自己回家。兩人到了豆腐店門口,理世轉過頭來和悠面對面問了兩個連續的問題。他先是搖頭。
"哇我真幸運,學長竟然還沒死會。不過學長條件這麼好......一直沒有女朋友?好難相信阿。"
他眨眨眼,思索了一下。
"以前,大概算有女朋友吧?不過轉學前就分手了。"
他還不知道要怎麼定義和小夜子前輩的關係,肢體接觸算是交往嗎?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如果問小夜子前輩,會被笑。
"咦?被距離打敗了阿?太好了,那樣我還有機會吧,學長?"
沒等他回答,理世小跑步到了豆腐店門口。
"明天見,學長!"
理世的笑容非常完美,嘴上的唇蜜在夕陽下閃閃發亮,他對著理世揮手道別,心中閃過不曉得理世的唇蜜是甚麼味道,還有女孩子的口味真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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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悠?你在發甚麼呆?"
從突發走神狀態跳出來,鳴上悠才注意到陽介的看向自己的神情微妙。下周期中考,之前為了直斗,完全沒時間念書,現在考前一周只,放學後在Junes跟大家一起複習顯然還是不太夠,當陽介拜託特別複習數學他就答應了。他甩甩頭,重新吸進一些空氣。
"抱歉,昨晚打工了,剛剛說到哪?"
"如果累了今天就算了吧,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夥伴!"
陽介語速比平常快,手已經伸到散在桌面上的筆,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東西掃包包逃跑。
"下禮拜期中,你的幾何還有--"
指向陽介面前厚厚一疊還沒翻閱的講義,陽介不好意思的搔頭。
"反正掙扎大概也沒啥用......"
"不行。"
"咿--"
陽介縮了肩膀,想開口抗議,又想到是自己拜託的,猛然把話擋在牙後。悠起身,端起已經又空又冷的茶杯茶壺。
"我去弄新的,等等就回來。"
在廚房等熱水時鳴上悠順道進了廁所解放,對鏡子梳理。剛剛是怎麼走神的?好像是對陽介講解三軸座標系如何找平面,理論理完兩人就朝習題進攻。一段時間後悠解決了手邊的習題,陽介還在奮鬥。悠懶懶的看著自己在八十稻羽第一個也是最好的朋友攪著頭髮,眉頭皺起來,一根根眉毛,眉毛中間的汗毛,細瘦的鼻樑,因為苦惱而抿成一直線的嘴唇,陽介的嘴看起來偏乾,被他自己在苦惱中下意識咬得充血,是明亮的粉紅色,大概沒有護唇膏,是唾液的水光,親上去不知道會是甚麼味道,陽介會是甚麼味道。
脖子到耳後突然一陣臊熱,天,自己在想甚麼。他撈了把冷水狠拍臉頰,從廚房把泡的有點久的茶水端上房間。
那天晚上他們又複習了一個小時,不管如何努力,鳴上悠都沒法阻止自己時不時看向陽介的唇,又燙傷似的縮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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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原前輩,我們是甚麼關係?"
深夜的八十稻羽綜合醫院,鳴上悠看著正在整理衣裙的小夜子前輩,她熟練的挽起頭髮,連鏡子都不需要就把髮髻理齊。悠坐起身,手撐在床墊上,仰頭看小夜子用黑髮夾把幾根翹起來的頭髮壓平。她轉頭看向鳴上悠的表情有股惡作劇般的歡愉。
"唉,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她拿起放在病床邊架子的資料夾,確認了晚班行程,感覺悠那側比平常稍長的沉默,她轉頭。
“怎麼突然問這個,看起來不像那種人啊,鳴上君。”
“學妹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腦中浮現理世跳躍的表情。
“你怎麼回答?”
上原小夜子嘴角俏皮的上揚,悠歪頭想了一下。
“想著前輩,嘴上說沒有。”
“哈。”
果然被笑了,悠誇張的嘆一口氣,上原小夜子走進床邊靠在病床扶桿邊,臉上寫滿了和先前床上運動不同種類的興致。
“我們這樣很好啊,你不覺得嗎?所謂的關係阿,是一種很黏膩的聯繫,是啦,互相分享生活甚麼的聽起來很浪漫,但也有很煩很痛苦的時候,不如說那種時候居多吧,滿腦子想著對方,不由自主地跟著對方轉,一點點隻字片語就覺得世界要塌了,我可不想捲進那種關係。”
“是這樣的關係嗎?”
“鳴上君沒經驗?”
上原小夜子驚訝的張大眼睛,悠有點遲疑,最後還是搖頭。
“以前跟學姊在一起的時候,被她拖來拖去是有點煩。”
“......嘛,是我猜錯了。”
“前輩?”
“我以為鳴上君是那種在學校游刃有餘,一面玩弄學妹一面調戲學姊同時跟班上的可愛女孩子玩著青春曖昧追逐遊戲的人呢。”
“前輩,如果我是這樣的人,就沒時間打工了。”
也沒時間在電視世界救人,他在內心加了一句。他試著想像一面玩弄理世一面調戲海老原又跟雪子曖昧,要打工又要跑籃球社還要照顧菜菜子,不由得縮了肩膀。
“......真的,會累死的。”
“嘛,不過鳴上君真的沒有又甜蜜又痛苦的戀愛經歷?”
上原小夜子手肘架在床架上,瞇著眼睛。
“......”
甜蜜又痛苦的經歷,如果對自己的疑惑也算的話。
“......有,吧?”
鳴上悠雙手撐在腳踝上,感覺整個人多陷入床裡一點點,想到自己的夥伴在鮫川河畔等自己釣魚等到打瞌睡,陽光灑在削瘦的鼻樑上,睫毛下的陰影跟著呼吸一抖一抖。背後好像又被那天的太陽曬得發燙。
“哎呀?是哪個可愛的女孩子?她喜歡你嗎?”
不知道。鳴上悠對於自己的人際能力一直很有自信,但是花村陽介每次說夥伴,對他來說都是無解的謎,背後的親近是朋友的羈絆,還是別的東西。
“我,我要先走了,要送菜菜子上床睡覺。”
背後熱的開始有點癢,他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撈起床邊的衣服逃出病房。一直到走在堂島家門口他才想到那幢病床已經亂了,應該要整理好才離開。

第二天鳴上悠結束在醫院的排班,正準備回家,看到在病房外一臉痛苦的小澤結實。小澤結實平常在學校一絲不苟的姿態現在因為過剩的感情僵硬而凌亂,眼睛緊緊盯著壓在膝蓋上的雙拳。他走上前,製造有點刻意的腳步聲。小澤結實猛然抬頭。
“小澤同學。”
他擺出自己最溫暖的微笑,小澤回以有點緊繃的微笑。
“鳴上同學,你怎麼在這?”
“我在醫院打工,剛剛下班。”
邊說邊在小澤身邊坐下,從包包裡拿出才剛在販賣機買的罐裝咖啡,還有一點溫度,遞給小澤。小澤猶豫了一下。
“要為令堂保持體力,嗯?”
“......謝謝。”
易開罐打開的聲音短促,她抿了幾口,雙手緊緊環著金屬罐。
“你不用在這裡......陪我,媽媽等下就出來了。”
小澤說,眼神反覆移動於咖啡罐和鳴上悠,眼神透露的情緒和嘴上說的不一致。鳴上悠是無法在這種狀況下離開的,小澤看起來如此難受,整個人就要打結,他把小澤輕輕的攬過來,小澤微微顫抖,身版細瘦脆弱,像是多花一點力氣就能折斷。她僵了一下,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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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世界是個奇怪的地方,夏末,電視內和現實的九十九稻羽一起悶熱起來,配上一直不消散的霧,很難不感到煩躁。澡堂內時不時冒出神祕嘆息聲讓情況更糟,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浮,不踏實。
“再說一次我們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來澡堂,無畏的領導?”
“商店街的老爺爺想找炭,這麼傳統的澡堂應該是用炭吧?”
他抹過一把汗,聲音比自己想要的更輕。陽介拍拍他的肩膀,力氣比鼓勵大了點,又不到怨懟。他覺得更熱了。
“商店街的爺爺想要木炭,所以我們這個天氣在澡堂找木炭。夥伴,你真是不可想像。”
“謝謝對我的領導才能的肯定,夥伴。”
陽介在轉角確認前方沒有遊蕩的陰影,揮揮手,悠跟上。兩人從下到上從上到下搜了兩次,指頭大的黑炭渣都沒看到。兩人又回到澡堂入口,陽介靠著牆坐在地上,旁邊小熊一直纏著陽介詢問黑炭和熱水到底是甚麼關係。悠腦中掃過一次過去兩小時的搜索,列出幾個可能的地點。
“可以陪我到三樓再搜一次嗎?”
陽介盯著他,深吸一口氣。
“...沒問題,夥伴。”
“抱歉,待會出去欠你一杯飲料。”
悠伸手拉起陽介,小夜子的皮膚比較細嫩,大概是生物學上女人和男人的差別。陽介站起身,在澡堂的溫度反襯下,陽介的手掌是清爽的冰涼。
“吶,不用啦,這種小事。”
陽介搖頭,旁邊小熊聞言興奮地跳起來。
“喔喔師傅要請飲料!小熊想喝喝看那個甚麼來著,Kirin!每次上架都很好奇阿,好多人買,一定很好喝!”
“你還未成年吧,未成年不能喝!不過你到底幾歲阿?”
“小熊也不知道吶,說不定,說不定我比師傅還大?說不定小熊已經是大人了!大人就可以喝Kirin?那小熊是大人!”
“不是這樣算的啦!你這個無賴熊!”
最後他們在八樓終於找到了炭,兩人一熊裝了一袋的炭回到Junes。雖然澡堂的陰影對他們已經夠不成威脅,一整天上下讓他們攤在美食街固定的桌子旁絲毫不想動彈,只有吸管喝飲料的力氣。飲料是悠買單,陽介的員工價。有時候悠懷疑這個小鎮上的人怎麼都想要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都能在電視世界找到。炭算正常物件,雜貨店前面的婆婆想要巨大的角,如果沒有電視世界,她想找人去非洲打獵?
通常這種奇怪的小任務他都直接找陽介,陽介也總能排開Junes排班,跟他一起在迷宮找奇怪的惡魔雕像、清理黏膠的金屬片、超自然力量點燃的燈(真的,河堤那個老先生從哪想到找這種東西)。不過木炭這種在Junes都能找到的東西還特地拉陽介在完二那個悶熱的澡堂跑上跑下,讓他懷疑自己到底是特別熱心助人,還是有甚麼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動機。
“夥伴,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在Junes買一袋木炭就好?”
被氣溫和勞動弄得亂傳的思緒被陽介的詢問拉回來,鳴上悠猛然抬頭,看到對面的陽介打開袋子看那些和現實世界差不多的木炭。
“......想多跟你在一起?”
本以為陽介會大啦啦笑過去,卻是意料之外的沉默,微張著嘴雙眼睜著看向悠,又來了,又是看不懂的表情。為了遮掩,悠擺出真誠度120%達到虛假效果的炙熱眼神,臉上放著角度完美的微笑,歪頭。陽介的耳稍紅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窘迫。
“師傅也想跟我在一起嗎?小熊太感動了!”
“也是想多跟小熊相處喔。”
“師傅!”
小熊(熊型)撲上來,把陽介的臉紮實遮住,看不見。他回過神來開始厭惡自己,到底是厭惡自己說溜嘴還是厭惡自己可恥的掩飾,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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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脖子、鎖骨,他追逐著劍突埋進小夜子的乳房,輕薄的蕾絲胸罩磨著臉,有淡淡的清潔劑香氣。一手摸著小夜子的背,在兩片肩胛骨中間的峽谷托起小夜子。小夜子的氣息在他耳邊短促,時不時路出輕挑的嬌喘,半真半假。那雙照顧病人的手在他的下腹遊蕩,刻意緩慢的掃到已經開始充血勃起的陰莖,一陣刺激,他挺起腰,插進小夜子。
- 學長有沒有女朋友?
開始伸抽運動,小夜子雪白的皮膚染上粉紅,在他親過的地方,在乳房,在臉頰。她半閉著眼,頭向後仰,雙手環上悠的腦後,下身迎合悠的抽動,是悠已經很熟悉的節奏。她的迷你裙還卡在膝下,每次抽動都會擦到,把他的思緒扯出一小塊。
- 黃金色的鮫川反射斜陽,好不容易上鉤的魚尾巴拍了他們一身,金色的水花撒在洋介的身上。剛醒的陽介眼神既茫然又坦承,他差點把到手的魚給丟了。
陰莖被緊緊地包圍摩擦著,帶來一陣陣不能抵抗的肉體刺激,在體內快速堆積,匯聚下腹。分割肉體和思緒的理智已經沒有了,他不受控的抬頭,看向陽介的方向- 管他是哪個方向。視野一片金黃色,是八十稻羽陽光反射在陽介頭髮上的顏色,是陽介眼睛裡的顏色,熱地發癢。
- 夥伴。
“嗚--”
釋放,他用手肘緩衝,不會一下子壓在小夜子身上。他滾了小半圈,側躺在小夜子旁邊。小夜子看起來在消化剛剛的運動,眼睛半張朝向天花板,呼吸逐漸平緩,她坐起身,和悠對上。
“這樣很不禮貌喔,小朋友。”
悠脹紅了臉,小夜子手指輕輕掃過他散亂的劉海,眉頭微微皺起來,看起來想訓斥他,又像是在想別的甚麼。

2)
大部分時候,鳴上悠奉行著遇事必須正面解決的信條,這是為什麼他在轉學沒幾天就把手伸進電視這種離奇的事情告訴剛認識沒幾天的陽介和千衼,這也是為什麼他在那場尷尬的性愛第二天又到醫院排班,計畫對上原小夜子道歉。
“上原前輩說她今天不太舒服,請假。你找她......?”
護士站的幾位護士全都盯著他,眼神有毫不掩飾的刺探。悠唬爛幾個藉口蒙混過去,拿了今天的任務,窘迫地轉身離開。不,他沒有小夜子的號碼,他們從不事先安排。小夜子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不想見他-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自己否定了。小夜子親口說的,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黏膩的關係。
他手指套上抹布清理窗沿,比起年終大掃除清理一年份的灰塵,每天清掃的醫院走廊窗戶就算還沒清掃也能反射清晰的燈光,但他還是仔細檢查每寸窗台和軌道。擦過每一寸平面。如果見到小夜子,要對她說甚麼?-不該在性愛過程想著別人,還是別的性別,這對性愛的另一方很不尊重,對不起- 如果自己是小夜子,可能會一時衝動把眼前的混帳-也就是自己-用高跟鞋踩死。
“鳴上同學?”
小澤結實從走廊另一端走過來,身上穿著校服,兩手各拿著一罐咖啡,帶著有點羞怯的微笑。她地過一罐咖啡。

“阿,抱歉,我還沒下班。”
鳴上悠舉起手上的抹布,又指了腳邊的水桶。
“欸?!是我不好,不應該再鳴上君打工的時候來打擾你。那...咖啡我放在這,是上次的回禮。”
小澤結實慌張的把咖啡放在一旁的長凳上,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小澤同學?”
“鳴上同學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
鳴上悠突然胃空了一瞬間,好像是電玩遊戲打到一半突然發現之前選錯選項,還不小心把存檔蓋過去那種沒法挽回的恐慌。小澤仍是背著身,沒有面對他。
“自從鳴上同學加入戲劇社,大家比之前更認真了,以前不管我怎麼叫都懶懶散的田中君,現在也會好好背台詞了呢。感覺鳴上同學就是能把自己的努力和精神感染給周圍的人,還在醫院打工......”
跟揮著雙手大劍打怪物救人比起來,這都還好,當然他是沒有說出口的。小澤低著頭,肩膀俐落的線條傳達一股決絕。
“......恩,只是想跟鳴上同學說,辛苦了。”
她轉身,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罐裝咖啡緊緊護在心口,語氣明亮,是她在戲劇社女主角朗讀的明亮聲線,但和舞台上的她比起來,又有一股從內而外的坦承。小澤眼神直直地看向鳴上悠,悠呆站著,被她眼中的光芒定身,不敢動彈。不知道是不是沒等到想要地回應,她又急迫地轉身,邁開腳步。
“回見!下班回家小心安全!”
直到小澤徹底離開視線範圍,他都沒動一點。

“學長,菜菜子喜歡牛肉咖哩還是雞肉?”
理世用手戳被保鮮膜包裝密實的雞腿肉,眉頭微微皺起來,嘟著嘴,看起來很認真的在挑選肉類。
“雞肉,雖然她其實都喜歡,大概。”
這是個問題,連這些女孩子們做的食物都能笑著說好吃,悠非常擔心菜菜子的未來,只能盡自己所能有空多做點東西,把菜菜子的味蕾練高級一點。理世挑了一盒去骨腿肉,輕快的放入購物車。
“那就雞肉!好了,接下來是蔬菜!”
理世挽著他的手,兩人在蔬菜區撿了洋蔥馬林薯紅蘿蔔等基本材料,到了調味料區,開始選起咖哩粉。
“悠?欸還有久慈川?該不會是約會?!”
花村陽介穿著Junes的制服圍裙推一架子生菜從貨價轉角出現。
“師傅竟然背著我跟小理世約會!師傅是負心漢!”
小熊從另一側跳出來,也穿著Junes制服圍裙,指向悠的食指誇張地顫抖著。
“不,小熊你是怎麼理解負心漢這個詞......”
陽介扶額。
“抱歉阿夥伴, 小熊最近跟我媽在家看太多連續劇了。”
“嗨小熊!要不要一起來?我跟學長待會要在家裡煮咖哩,菜菜子也在喔!”
理世招手,小熊蹦蹦跳跳地過來。
“欸菜菜醬也在!阿好想去,有師傅在也不用擔心東西不能吃--”
“你說甚麼呢小熊,我會做出精緻成熟又有風味的咖哩。”
陽介對悠投射誇張地同情眼神,悠聳了肩。看到情況不對大不了試著補救,甚至叫外賣也是選項。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小澤結實前天晚上的表情,在那之後他覺得自己的日常突然歪斜了,裂出自己平常假裝沒看到的細節。
“好啦,小熊你的值班還沒結束不要偷懶--”
“人多一點菜好做,陽介你們下班一起來吧?”

喜歡甚麼人,接受甚麼人,和甚麼人交換體溫,和甚麼人依偎,都是不一樣的事情。鳴上悠短短十七年人生,前十六年作為豆芽菜小鬼頭甚麼都想也甚麼都不想。過去一年有了身高把本來就清秀的皮撐得健朗帥氣,世界以全新的面貌向他展開。他覺得自己沒變,只要說好,那些把他當作獎勵的人的喜悅也會傳到自己這裡,那樣就是開心了。
直到他遇見了花村陽介。
“哥哥,我幫你把碗端出去。”
菜菜子伸長了手臂從碗櫥裡挑著餐具,旁邊鳴上悠正往鍋子裡灑鹽,做最後的調味。陽介從客廳走到菜菜子身後。
“菜菜子真能幹,我真羨慕悠阿,有這麼可愛又俐落的妹妹。”
菜菜子被陽介稱讚紅了臉,端著五份碗筷踩著小步子到客廳擺碗筷。陽介靠過來,聞著冒著蒸氣的咖哩。
“嘖,你的太太未來一定很幸福。”
“嫁給我你就知道了。”
陽介盯著他,在煙霧後的表情難辨,現實中的霧有沒有特製眼鏡可以遮蔽呢?霧後面的陽介深呼吸探一口氣。
“不要給小熊聽到,他會為了爭取嫁給你的機會跟理世打起來。”
“你不打?我做的咖哩不夠好吃,不夠讓Junes王子花村君為此動拳頭?我對自己很失望--”
“甚麼甚麼?學長你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理世拿著湯匙過來,從鍋裡裝了一小匙吹涼試味道。一整晚她都專心的拿著筆記把過程記錄下來,看起來是真的有心想學好做菜。嘎里入口,理世瞇起眼睛,五官融化般變成一團柔和的線條。
“學長太厲害了......我回去一定會把今天學到的練習好,下禮拜帶便當給學長!”
“嘻嘻真令人羨慕阿夥伴,各方面都是。”
他暗暗肘擊陽介,陽介笑著回擊。

對陽介開始好奇,完全是因為小西學姊。他從來沒體會過這樣的痛苦,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卻連求證澄清的機會都沒有。不,他沒有愛過人,他喜歡別人喜歡他,像陽介這樣喜歡一個人,又為此痛苦不堪,到底是甚麼感覺?他像是第一次見到火的小孩,著迷的看著。

“菜菜子想看甚麼?”
“猜謎節目!”
“那個我也很喜歡看!”
一行人餐後,小熊在菜菜子旁邊吱吱喳喳。悠和陽介、理世在廚房收拾碗盤。一鍋咖哩,剩下的給理世打包一半,說要回去確認味道當對照組,另一半分裝在菜菜子和他的便當盒,他的習慣性多裝一人份。
“學長,我也該回去了,跟奶奶說好了八點以前要回家。謝謝學長的教學,我會好好練習的!”
理世套上外套穿好鞋子,在玄關端站著對屋內的菜菜子揮手道別。
“怎麼可以讓女孩子這麼晚自己在街上走,快送她回去阿。“
'
陽介推著他,在耳邊悄聲說。
“我送你到街上吧。”
“菜菜子就交給我!師傅!”
“你這樣說聽起來非常可疑阿小熊......”
“......菜菜子就交給你了,夥伴。”
“師傅你放心!”
“人家就是不放心你啦!”

開心的陽介,傷心的陽介,炒氣氛的陽介,衝動的陽介,困擾的陽介,坦誠的陽介,受傷的陽介。驚覺,自己的注意力已經定在花村陽介這個存在上,分秒移不開。自己短短的十七年人生,第一次體會到真實的痛苦。想要他,又不想要他。鳴上悠覺得自己的生命被切成兩塊,虛假的自己在人群中完美游動,用自己新取得的特權扮演只有紙上可以出現的完美高中生。真實的自己是一連串的自我折磨,把自己和花村陽介的關係切成一塊塊細密檢驗,是朋友,是戰友,是慾望,哪一方佔上風都會推倒這個沾了他血肉的平衡。

從堂島家到九十九稻羽大街的距離並不遠,兩人走了十分鐘就到大街街口。
“學長,”
理世突然停下來。
“有話想跟學長說,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但是剛剛跟學長一起做嘎裡的時候覺得還是說這個吧。”
她抱著保溫盒,腳往後一踩,一個俐落轉身,跟悠面對面。
“嗯?”
涼風吹得他稍稍有點凍,稍站久一點可能會發抖。理世看起來也有些冷,雙腳並在一起保暖,和她平常的姿態不太相同,顯得像她的Persona,那個仁慈充滿智慧的卑彌呼。
“我還在當偶像拍電視劇的時候,有個導演很喜歡我,說我很上鏡,隨便怎麼拍都能讓觀眾看到他們想看到的。聽到的時候很生氣啊,我才不想當那種只會嘴巴微張兩眼放空的女演員,最討厭別人說只有臉蛋漂亮了。”
理世嘟嘴,抬頭看向夜空。悠還沒跟上她的思路,安靜的聽著。
“但是呢,後來知道了,螢幕上的東西,並不是觀眾們看到甚麼,是觀眾們把自己投射在螢幕上。導演意思是一個好演員不只可以讓觀眾感受到演員表達的,還能讓觀眾把自己放在那個角色身上。”
“觀眾和演員的關係是這樣的,我在表演的時候想像觀眾是我的家人、朋友、同學、喜歡的人。觀眾在看的時候以為他們是我。對兩邊來說,沒有一個是真的。”
“在九十九稻羽的一切,奶奶,學校,一起調查事件的大家,和學長你們的羈絆是真實的。”
“我想說的是,學長。”
理世抬頭。
“真實有時候很辛苦,是值得的。”
她笑得有點疲憊,透露著真誠。
“學長早點回去吧,陽介學長和小熊還在看著菜菜子呢。”

也許自己以為的平衡從來不存在呢?這也是他拷問自己的問題之一。

“哥哥回來了!”
菜菜子裹著外套在門口對著剛走到巷口的悠揮手,走近了發現同樣站在門口的小熊對著他擠眉弄眼,語調陰陽怪氣。
“有沒有拿到kiss?”
“Kiss?哥哥和小理世?”
已經知道Kiss這個字了,他覺得有必要跟舅舅談談菜菜子每天看電視這件事情。
“你這傢伙不要惹麻煩!”
陽介從背後突襲小熊,小熊被推得失去重心向前緩衝幾步撞到悠,悠踉蹌幾步。
“......悠?怎麼看起來沒甚麼精神?”
聽到陽介說,他才意識到太陽穴深處一陣一陣的鈍痛,薄外衣對深秋夜晚的風毫無抵禦效果,披給理世的外套忘記拿回來,現在進屋也還沒暖起來。陽介注意到他單薄長袖,一手環住肩膀把他拉進屋。幾秒的溫度沒有止住從體內深處開始的顫抖,反而又掏空了一塊,抖得更厲害了。陽介愣了一下,悠趕緊向他比了個噓聲。
“沒事,外面太冷了,小熊等等你們回去也要穿好衣服。“
向菜菜子扯出一個安撫式微笑,陽介看起來想說甚麼,頓了一下,轉向小熊推著他往門口走。
“好啦,那我們就回去了,你們好好休息。菜菜子,謝謝你的招待。”
陽介特意對菜菜子致意,小熊誇張地揮手。
“菜菜子!我還會來找你玩的!不要太寂寞!”
如果舅舅在,小熊說不定會被扒皮。
等到兩人離開視線,他把菜菜子打理好送回房間,自己上樓裡過一次明天上學校用到的東西,寫了作業,複習了小考內容,等到躺上床,頭痛才一下子浮上來。他從床上爬滾下來裹著外套下樓,赤腳踩在比平常還冰的木頭地板上,摸向之前菜菜子生病時舅舅告訴他存放藥品的櫃子,吞了兩顆維生素C,灌了一杯溫水,又爬回房間,頭黏在枕頭上。
他覺得世界在旋轉。媽媽拉著二十九吋巨型行李箱出現在教室,跟他說現在就要帶他到國外,一年內考上國外的好學校,馬上就走。他掙扎著說自己的英文還不行,能不能在八十稻羽把英文念好。媽媽給他三天,他拉著陽介躲到電視世界,揹著一背包在Junes買的補給品,撐過三天媽媽就回去了,他就不用離開了。陽介黃色的眼睛盯著他,問他留在這裡做甚麼,為什麼不回去。二十九吋的行李箱不知道甚麼時候在陽介腳邊,裡面是他的床,在東京房間那張彈簧床,鋪著藍灰色床單,看起來很冷。陽介在外面推他進去,理世在房間拉他過去。他驚恐的張嘴,有句話卡在喉嚨出不來,把他噎得不能吐氣。他用力翻身,想翻到陽介的方向,在被推進去之前終於掙脫小澤的手,抓住陽介。陽介的手握起來很燙,熱從手掌順著神經到了心裡,他猛然吸一口氣。
他摸向床邊的手機,瞇著眼睛抵抗突然的強光,01:31,夢裡這麼多事現實兩小時,按照這個速率,等到正常起床時間,他已經過完悲慘人生了。螢幕一條簡訊通知,來自陽介 。
- 還好吧?
頭痛加重了,喉嚨開始脹痛,明天註定是悲慘的一天。他把輸入欄的不好兩字刪掉,明天陽介可以在學校親眼看他的悲慘,不需要通知。他艱難地翻身,手機壓在枕頭上。不好這兩個字無法承載他的心情,他的愚蠢,他的懦弱。他又刪掉剛剛打入的對不起,對不起的是自己。他喜歡這裡,喜歡八十稻羽,喜歡所有在這裡締結的羈絆,把一切搞成亂麻,是自己的錯......但是這樣又更對不起自己了。
“我喜歡你。”
喉嚨刺痛,聲音破碎,明天完蛋了。

3)
病人是不能打工的,尤其不能在醫院,所以鳴上悠不知道自己在醫院是出於甚麼藉口。他走在醫院外的停車場,頭裹在厚厚的圍巾裡,毛帽和大衣把臉遮得密實,眼睛跟著剛開進來的小客車移動,上原小夜子下車,手機還押在臉龐,臉上掛著無奈又甜蜜的微笑,細碎的言語透過霧已經不能分辨,輕柔的語調既熟悉又陌生。他一下子羞地轉頭,往公車站牌走過去。那天晚上,他收到上原小夜子的簡訊。
- 悠君,聽說你病了,還好嗎?
他很難想像小夜子去人事部門要他號碼的場景,跟護士站的同事要的?他快速打了回復,說感謝關心自己已經好多了。
- 剛剛你在停車場吧?
直球,有時候他覺得世界上其他人都靠直球運作,只有他慌亂不堪扔出去的都不是想像的目的地。他從來沒跟小夜子撒過謊,不過這也很可能是因為小夜子從來不問需要他撒謊的問題。
- 抱歉,看到你在忙我就走了,是想跟你道歉的
- 你已經在道歉了阿 :)
- 那天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 ......你實在太可愛了
等了一分鐘,小夜子又丟了一句
- 方便說話嗎?有些話用說的比較好
- 可以?
馬上就來了電話。
“嗨。”
“前輩。”
他希望自己的鼻音不要太明顯,手遮收音處清了清喉嚨又湊回去。
“那天對不起--”
話才出口小夜子在電話那端打斷。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悠君。”
“......我也不懂。”
他都囔,對面小夜子哼地一聲,伴隨著嘆息。
“悠君,我今天是去醫院遞辭呈,下個月就離職了。”
原來不黏膩的關係就是事後告知的意思,悠茫然盯著房間那台老電視的螢幕,裡面自己的倒影看起來像個呆子。
“還有,抱歉。”
“前輩,我學到很多,真的,不用道歉”
“......不是對辭職道歉,是我接下來想跟你說的事。”
不是辭職,不黏膩的關係,還有甚麼哲學上的含意嗎?
“過去這段時間,我......”
小夜子頓著,悠趴地一聲靠在地上,臉貼著地,冰冰涼涼的。
“我逃避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過去三個月看你在醫院,跟你......還有那天你的反應,讓我徹底想了自己到底在做甚麼,到底想做甚麼。”
悠把自己捲成一團,手機壓在臉下,感覺小夜子的話在耳邊震動。
“我決定不再逃避了。我......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悠?”
“......我在。”
“不要一直道歉,對不起誰都沒有對不起你自己嚴重。我真的想看到你過得很好,你值得。”
我不知道怎麼做--悠以為自己喊出口,顯然沒有。小夜子一直沒聽到聲音,又輕輕喚了一聲,悠深吸口氣。
“那樣好難。”

鳴上悠把自己包成一顆球,在鮫川河岸試圖穩住拿著釣竿的手,數次因為發抖而失敗,只好檢一塊石頭採取把釣竿架在石頭上,採取老人垂釣法。找一塊石頭席地坐下,看著毫無動靜的浮標和冬天下午已經開始打斜的日光,差點打起盹。旁邊吸吸嗾嗾有人從河堤走下來,站在他旁邊。他轉頭,看到撒著金粉的陽介。
“......那隻狐狸又想要甚麼大魚?”
悠張嘴,聲音被口罩抵銷,他手比口罩,又指著喉嚨 ,陽介嘆了口氣。
“那就不要在這種天氣出來釣魚阿,有時候實在搞不懂你。”
你不是唯一一個,加上我自己就三個了 – 喉嚨無法負擔的句子就這樣飄過腦海。陽介蹲在他旁邊,眼神看向浮標,仍然毫無動靜。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話。
“小熊跟我媽去買衣服了,我覺得他已經變成我媽最喜歡的女兒,但是又不是我妹,有夠詭異。我的意思是,他是很好的...熊,有時候很欠打 – 大部分時候很欠打,但還是,你知道的,好朋友。但是看到他跟我媽提著Junes的購物袋回來,還在房間一件件穿新衣服出來展示,讓我想到小時候買新衣服我媽也會要我穿出來給大家看,噁,"
陽介豎起肩膀,看起來像打了個寒顫。
“--絕對不像那隻熊那麼愛現,應該吧,希望。”
想像小熊穿著一套套誇張的衣服走台步般展示並不需要很多想像力,陽介的妹妹,花村熊子,一下子腦中的小熊綁上兩條棕色的粗辮子,踩著菜菜子最近常踩的跳躍步,腦中的花村熊子繞著圈,現實的悠起了一陣惡寒。
“......不管你在想甚麼,不要說出來。”
悠搖搖頭,文字化這段畫面就算在平常也太傷害健康,各方面的。
“阿反正,他沒有菜菜子可愛,結論,我拒絕繼續思考那隻熊。”
好主意,悠點頭。
“前幾天在Junes遇到千枝,你猜她來買甚麼?”
肉味軟糖,或是肉 – 太膚淺了自己,又不是腦經急轉彎。他在口罩下吸著鼻子。商店街的店舖和孩子對Junes態度矛盾,千枝家不是商店街做生意的,有事沒事還會去Junes串門子,找小熊或陽介瞎晃。如果只是買普通的東西,陽介大概不會讓他猜。他清了清喉嚨,無用功,嘛。
"雙節棍?”
陽介瞪了他一眼。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惡劣?”
悠緩慢而鄭重地點頭。學姊在他們交往後期說過,在八十稻羽還沒有,本來以為小夜子會是第一個。
“嘛,她那天在超市看到我,機歪了半天才問說有沒有巧克力口味的肉乾,還要狗和人都能吃的。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嘛,我跟她說她竟然打我。”
陽介心有餘悸般護著頭。
“總之,她要幫她家的狗買生日禮物,說要跟雪子一起幫那隻狗慶生。但是狗已經年紀很大了,不想讓他吃太多東西,所以想買人狗都能吃的。”
悠看過千枝遛狗,有時候雪子也會在。大部分時候都是千枝拉著狗跑,雪子在旁邊做出各種雪子風格的評論。千枝說過Muku是她和雪子一起養的,見證她們這麼多年來對彼此的各種努力。
“最後她買了糖漬肉乾,勉強算甜點。還去寵物用品區買了一條項圈。”
還不是肉乾嘛,還是不要轉太多彎好。聽起來陽介陪千枝去逛了,不知道是下班還是翹班。今天不知道是沒班還是蹺班。
“阿,昨天完二也在Junes,我跟千枝在寵物用品區遇到他。他說他在研究寵物玩偶。最近學校有女生在說他家賣的布偶很可愛,不知道有沒有關聯。”
悠聽著陽介說各種生活上的小事,在哪看到誰,誰又做了甚麼,芝麻蒜皮拉里拉雜。悠在這片太陽落下前黃金色的水面漂浮,聲音如水波一陣一陣,他浸在這片溫暖的氣氛,如浮標無目的上下。
陽介說完了能說的,張嘴幾次試圖延長這個單方面對話,挖不出能說的事情,呆坐在河邊,和悠一起盯著浮標。到現在浮標都只是平緩的移動,沒有魚的跡象。悠把釣線收回來,發現餌已經被吃了一半,看起來是有狡猾的魚技巧高超的咬掉餌,說不定是烏龜。他從口袋拿出裝餌的盒子,氣溫太低,盒子裡的小蟲看起來可憐兮兮 勉強動了幾下。他抖著手指抓了條小蟲試圖掛上鉤,小蟲扭了扭掉下去。
好,真是太好了,自己真是太有用了。
“喏。”
陽介撿起那隻蟲,掛到鉤子上。陽介的溫度環在手邊,不可避免的掃過他拎著魚鉤的那幾隻手指。那瞬間陽介停下了動作,兩人的手指靠在一起,悠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停止了,陽介的呼氣傳到耳朵,燒紅了耳尖。他想要靠過去,想要把溫度給收進來。
“......好了,你可以繼續釣魚了。”
陽介拍了拍他的手臂,停了一下,轉頭。
“我...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不想看到我媽派小熊在街上找我,太丟臉了。你也別待太晚阿,病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他開始往河堤走,就要離開了。悠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時刻過去就甚麼都沒有了。
張嘴,聲音出不來。一個跨步,他抓住陽介的手臂。陽介回頭看他,從手臂、四目相對,他的眼睛裡有太陽。
“悠?”
“......對不起。”
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怎麼說話,他想起理世、小澤和小夜子。
“......我實在搞不懂你。”
陽介轉回來,另一隻手搭上悠的肩膀,捏了一下。溫暖從陽介握著的地方擴散,傳遍全身,悠突然覺得自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能說話了,
“我現在是debuff狀態,不正常才正常。”
聲音仍然嘶啞,催動聲帶還是費力,但是他想說,他有好多想說的話,想快點說出來。
“你啊......”
陽介無奈,沒關係,一切都會好起來,悠很久沒有對一件事這麼確信了。

end

以下對話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發生:
“所以說,你...你跟一個護士在一起?太過分了!鳴上悠!”
“......對不起?”
“這是甚麼敷衍的語氣,混帳!”

完。

Dr. Futurity

 第一年 "橞村。" 了見按下車窗,冬天的冷空氣鑽進來,打散車內暖氣維持的溫暖氣氛。橞村尊揹著背包從Den City火車站門口揮著手走過來,那件暗紅色過膝羽絨外套把他整個人包成一團燒著的炭,戴著毛手套的手蹦蹦跳跳拉開前座車門,兩人座跑車低淺的底盤被他跳進車內的...